卷二十五 志第十五
◎舆服
史臣曰:昔者乘云效驾,卷领垂衣,则黄帝皂衣纁裳,放勋彤车白马,叶三微之序,舍寅丑之建,玄戈玉刃,作会相晖。若乃参旗分景,帝车含曜,又所以营卫南宫,增华北极。《月令》季夏之月,“命妇官染彩”,赪丹班次,各有品章矣。高旗有日月之象,式视有威仪之选,衣兼鞙珮,衡载鸣和,是以闲邪屏弃,不可入也。若乃正名百物,补缉四维,疏怀山之水,静倾天之害,功尤彰者饰弥焕,德愈盛者服弥尊,莫不质良,用成其美。《书》曰:“明试以功,车服以庸。”“《礼记》曰:“鸾车,有虞氏之路也。钩车,夏后氏之路也。大路,殷路也。乘路,周路也。”而韨火山龙,以通其意。前史以为,圣人见鸟兽容貌,草木英华,始创衣冠,而玄黄殊采;见秋蓬孤转,杓觿旁建,乃作舆轮,而方圆异则。遇物成象,触类兴端。周因于殷,其来已旧。成王之会,坛垂阴羽,五方之盛,有八十物者焉。宗马鸟旌,奚往不格,殷公、曹叔,此焉低首。《周礼》,巾车氏建大赤以朝,大白以戎。雅制弘多,式遵遗范,宾入异宪,师行殊则,是以有严有翼,用光其武,钩膺鞗革,乃畅其文。六服之冕,五时之路,王之常制,各有等差。逮礼业雕讹,人情驰爽,诸侯征伐,宪度沦亡,一紫乱于齐饰,长缨混于邹玩。孔子曰:“君子其学也博,其服也乡。”若乃豪杰不经,庶人干典,彯鹬冠于郑伯之门,蹑珠履于春申之第。及秦皇并国,揽其余轨,丰貂东至,獬豸南来,又有玄旗皂旒之制,旄头罕车之饰,写九王之廷于咸阳北坂,车舆之彩,各树其文,所谓秦人大备,而陈战国之后车者也。及凝脂布网,经书咸烬,削灭三代,以金根为帝轸,除弃六冕,以袀玄为祭服。高祖入关,既因秦制。世宗挺英雄之略,总文景之资,扬霓拂翳,皮轩记鼓,横汾河而祠后土,登甘泉而祭昊天,奉常献仪,谓之大驾,车千乘而骑万匹。至于成帝,以幸姬赵飞燕置属车间豹尾中,又杨雄所谓彏天狼之威弧,张曜日之灵旄,骈罗列布,雾集云合者也。于后王氏擅朝,武车常轫,赤眉之乱,文物无遗。建武十三年,吴汉平蜀,始送葆车舆辇,充庭之饰,渐以周备。明帝采《周官》、《礼记》,更服衮章,天子冠通天而佩玉玺。魏明以黼黻之美,有疑于僣,于是随章傧略,而捐者半焉。高堂隆奏曰:“改正朔、殊徽号者,帝王所以神明其政,变民耳目也。”帝从其议,改青龙五年为景初元年,服色尚黄,从地正也。世祖武皇帝接天人之贶,开典午之基,受终之礼,皆如唐虞故事。晋氏金行,而服色尚赤,岂有司失其传欤!
玉、金、象、革、木等路,是为五路,并天子之法车,皆朱班漆轮,画为<木虡>文。三十幅,法月之数;重毂,贰辖,以赤油,广八寸,长三尺,注地,系两轴头,谓之飞軨。金薄缪龙绕之为舆倚较,较重,为文兽伏轼,龙首衔轭,左右吉阳筩,鸾雀立衡,<木虡>文画辕及轓。青盖,黄为里,谓之黄屋。金华施橑末,橑二十八以象宿。两箱之后,皆玳瑁为鹍翅,加以金银雕饰,故世人亦谓之金鹍车。斜注旂旗于车之左,又加棨戟于车之右,皆橐而施之。棨戟韬以黻绣,上为亚字,系大蛙蟆幡。轭长丈余。于戟之杪,以牦牛尾,大如斗,置左騑马轭上,是为左纛。辕皆曲向上,取《礼纬》“山车垂句”之义,言不揉而能自曲。
玉、金、象三路,各以其物饰车,因以为名。革者漆革,木者漆木。其制,玉路最尊,建太常,十有二旒,九仞委地,画日月升龙,以祀天。金路建大旂,九旒,以会万国之宾,亦以赐上公及王子母弟。象路建大赤,通赤无画,所以视朝,亦以赐诸侯。革路建大白,以即戎兵事,亦以赐四镇诸侯。木路建大麾,以田猎,其麾色黑,亦以赐藩国。玉路驾六黑马,余四路皆驾四马,马并以黄金为文髦,插以翟尾。象镳而镂锡,锡在马面,所谓当颅者也。金而方釳,金谓以金为文。釳以铁为之,其大三寸,中央两头高,如山形,贯中以翟尾而结著之也。繁缨赤罽易茸,金就十有二。繁缨,马饰缨,在马膺前,如索裙。五路皆有锡鸾之饰,和铃之响,钩膺玉瓖,钩膺,即繁缨也。瓖,马带玦名也。龙辀华轙,辀,车辕也,头为龙象。轙,谓车衡上环受鸾者也。朱幩。幩,饰也,人君以朱缠镳扇汗,以为饰也。法驾行则五路各有所主,不惧出;临轩大会则陈乘舆车辇旌鼓于其殿庭。
车,坐乘者谓之安车,倚乘者谓之立车,亦谓之高车。案《周礼》,惟王后有安车也,王亦无之。自汉以来制乘舆,乃有之。有青立车、青安车、赤立车、赤安车、黄立车、黄安车、白立车、白安车、黑立车、黑安车,合十乘,名为五时车,俗谓之五帝车。天子所御则驾六,其余并驾四。建旂十二,各如车色。立车则正竖其旂,安车则邪注。驾马,马亦各随五时之色,白马则朱其<马巤>尾,左右騑骖,金镂锡,黄屋左纛,如金根之制,行则从后。五牛旗,平吴后所造,以五牛建旗,车设五牛,青赤在左,黄在中,白黑在右。竖旗于牛背,行则使人舆之。牛之为义,盖取其负重致远而安稳也。旗常缠不舒,所谓德车结旌也。天子亲戎则舒,谓武车绥旌也。
金根车,驾四马,不建旗帜,其上如画轮车,下犹金根之饰。
耕根车,驾四马,建赤旂,十有二旒,天子亲耕所乘者也。一名芝车,一名三盖车。置耒耜于轼上。魏景初元年,改正朔,易服色,色尚黄,牲用白,戎事乘黑首白马,建大赤之旂,朝会则建大白,行殷之时也。泰始二年,有司奏:“宜如有虞遵唐故事,皆用前代正朔服色,其金根、耕根车,并以建赤旗。”帝从之。
辇,案自汉以来为人君之乘,魏晋御小出即乘之。
戎车,驾四马,天子亲戎所乘者也。载金鼓、羽旗、幢翳,置弩于轼上,其建矛麾悉斜注。
猎车,驾四马,天子校猎所乘也。重辋漫轮,缪龙绕之。一名阘戟车,一名蹋猪车。魏文帝改名蹋兽车。《记》云“国君不乘奇车”,奇车亦猎车也。古天子猎则乘木辂,后人代以猎车也。
游车,九乘,驾四,先驱之乘是也。
云罕车,驾四。
皮轩车,驾四,以兽皮为轩。
鸾旗车,驾四,先辂所载也。鸾旗者,谓析羽旄而编之,列系幢傍也。
建华车,驾四,凡二乘,行则分居左右。
轻车,驾二,古之战车也。前后二十乘,分居左右。舆轮洞朱,不巾不盖,建矛戟麾幢,置弩箙于轼上。大驾法驾出,射声校尉、司马、吏士、战士载,以次属车。
司南车,一名指南车,驾四马,其下制如楼,三级;四角金龙衔羽葆;刻木为仙人,衣羽衣,立车上,车虽回运而手常南指。大驾出行,为先启之乘。
记里鼓车,驾四,形制如司南,其中有木人执棰向鼓,行一里则打一棰。
羊车,一名辇车,其上如轺,伏兔箱,漆画轮轭。武帝时,护军羊琇辄乘羊车,司隶刘毅纠劾其罪。
画轮车,驾牛,以彩漆画轮毂,故名曰画轮车。上起四夹杖,左右开四望,绿油幢,朱丝络,青交路,其上形制事事如辇,其下犹如犊车耳。古之贵者不乘牛车,汉武帝推恩之末,诸侯寡弱,贫者至乘牛车,其后稍见贵之。自灵献以来,天子至士遂以为常乘,至尊出朝堂举哀乘之。
属车,一曰副车,一曰贰车,一曰左车。汉因秦制,大驾属车八十一乘,行则中央左右分为行。
法驾属车三十六乘。最后车悬豹尾,豹尾以前比之省中。属车皆皂盖朱里云。
御衣车、御书车、御轺车、御药车,皆驾牛。
阳遂四望繐窗皂轮小形车,驾牛。
象车,汉卤簿最在前。武帝太康中平吴后,南越献驯象,诏作大车驾之,以载黄门鼓吹数十人,使越人骑之。元正大会,驾象入庭。
中朝大驾卤簿
先象车,鼓吹一部,十三人,中道。
次静室令,驾一,中道。式道候二人,驾一,分左右也。
次洛阳尉二人,骑,分左右。
次洛阳亭长九人,赤车,驾一,分三道,各吹正二人引。
次洛阳令,皂车,驾一,中道。 次河南中部掾,中道。河桥掾在左, 功曹史在右,并驾一。
次河南尹,驾驷,戟吏六人。
次河南主簿,驾一,中道。
次河南主记,驾一,中道。
次司隶部河南从事,中道。都部从事居左,别驾从事居右,并驾一。
次司隶校尉,驾三,戟吏八人。
次司隶主簿,驾一,中道。
次司隶主记,驾一,中道。
次廷尉明法掾,中道。五官掾居左,功曹史居右,并驾一。
次廷尉卿,驾驷,戟吏六人。
次廷尉主簿、主记,并驾一,在左。太仆引从如廷尉,在中。宗正引从如廷尉,在右。
次太常,驾驷,中道,戟吏六人。太常外部掾居左,五官掾、功曹吏居右,并驾一。
次光禄引从,中道。太常主簿、主记居左,卫尉引从居右,并驾一。
次太尉外督令史,驾一,中道。
次西东贼仓户等曹属,并驾一,引从。
次太尉,驾驷,中道。太尉主簿、舍人各一人,祭酒二人,并驾一,在左。
次司徒引从,驾驷,中道。
次司空引从,驾驷,中道。三公骑令史戟各八人,鼓吹各一部,七人。
次中护军,中道,驾驷。卤簿左右各二行,戟楯在外 ,弓矢在内, 鼓吹一部,七人。
次步兵校尉在左,长水校尉在右,并驾一。各卤簿左右二行,戟楯在外,刀楯在内,鼓吹各一部,七人。
次射声校尉在左,翊军校尉在右,并驾一。各卤簿左右各二行,戟楯在外,刀楯在内,鼓吹各一部,七人。
次骁骑将军在左,游击将军在右,并驾一。皆卤簿左右引各二行,戟楯在外,刀楯在内,鼓吹各一部,七人。骑队,五在左,五在右,队各五十匹,命中督二人分领左右。各有戟吏二人,麾幢独揭,鼓在队前。
次左将军在左,前将军在右,并驾一。皆卤簿左右各二行,戟楯盾在外,刀楯在内,鼓吹各一部,七人。
次黄门麾骑,中道。
次黄门前部鼓吹,左右各一部,十三人,驾驷。八校尉佐仗,左右各四行,外大戟楯,次九尺楯,次弓矢,次弩,并熊渠、佽飞督领之。
次司南车,驾驷,中道。护驾御史,骑,夹左右。
次谒者仆射,驾驷,中道。
次御史中丞,驾一,中道。
次武贲中郎将,骑,中道。
次九游车,中道,武刚车夹左右,并驾驷。
次云罕车,驾驷,中道。
次阘戟车,驾驷,中道,长戟邪偃向后。
次皮轩车,驾驷,中道。
次鸾旗车,中道,建华车分左右,并驾驷。
次护驾尚书郎三人,都官郎中道,驾部在左,中兵在右,并骑。又有护驾尚书一人,骑,督摄前后无常。
次相风,中道。
次司马督,在前,中道。左右各司马史三人引仗,左右各六行,外大戟楯二行。
次九尺楯,次刀楯。
次弓矢,次弩。
次五时车,左右有遮列骑。
次典兵中郎,中道,督摄前却无常。左殿中御史,右殿中监,并骑。
次高盖,中道,左罼,右罕。
次御史,中道,左右节郎各四人。
次华盖,中道。
次殿中司马,中道。殿中都尉在左,殿中校尉在右,左右各四行。细楯一行在弩内,又殿中司马一行,殿中都尉一行,殿中校尉一行。
次扌罡鼓,中道。
次金根车,驾六马,中道。太仆卿御,大将军参乘。左右又各增三行,为九行。司马史九人,引大戟楯二行,九尺楯一行,刀楯一行,由基一行,细弩一行,迹禽一行,椎斧一行,力人刀楯一行。连细楯,殿中司马,殿中都尉,殿中校尉,为左右各十二行。金根车建青旂十二。左将军骑在左,右将军骑在右,殿中将军持凿脑斧夹车,车后衣书主职步从,六行,合左右三十二行。
次曲华盖,中道。侍中、散骑常侍、黄门侍郎并骑,分左右。
次黄钺车,驾一,在左,御麾骑在右。
次相风,中道。
次中书监骑左,秘书监骑右。
次殿中御史骑左,殿中监骑右。
次五牛旗,赤青在左,黄在中,白黑在右。
次大辇,中道。太官令丞在左,太医令丞在右。
次金根车,驾驷,不建旗。
次青立车,次青安车,次赤立车,次赤安车,次黄立车,次黄安车,次白立车,次白安车,次黑立车,次黑安车,合十乘,并驾驷。建旗十二,如车色。立车正竖旗,安东邪拖之。
次蹋猪车,驾驷,中道,无旗。
次耕根车,驾驷,中道,赤旗十二,熊渠督左,佽飞督右。
次御轺车,次御四望车,次御衣车,次御书车,次御药车,并驾牛,中道。
次尚书令在左,尚书仆射在右,又尚书郎六人,分次左右,并驾。又治书侍御史二人,分左右,又侍御史二人,分次左右,又兰台令史分次左右,并骑。
次豹尾车,驾一。自豹尾车后而卤簿尽矣。但以神弩二十张夹道,至后部鼓吹。其五张神弩置一将,左右各二将。
次轻车二十乘,左右分驾。
次流苏马六十匹。
次金钺车,驾三,中道。左右护驾尚书郎并令史,并骑,各一人。
次金钲车,驾三,中道。左右护驾侍御史并令史等,并骑,各一人。
次黄门后部鼓吹,左右各十三人。
次戟鼓车,驾牛,二乘,分左右。次左大鸿胪外部掾,右五官掾、功曹史,并驾。
次大鸿胪,驾驷,钺吏六人。
次大司农引从,中道,左大鸿胪主簿、主记,右少府引从。
次三卿,并骑,吏四人,铃下二人,执马鞭辟车六人,执方扇羽林十人,朱衣。
次领军将军,中道。卤簿左右各二行,九尺楯在外,弓矢在内,鼓吹如护军。
次后军将军在左,右将军在右,各卤簿鼓吹如左军、前军。
次越骑校尉在左,屯骑校尉在右,各卤簿鼓吹如步兵、射声。
次领护骁骑、游军校尉,皆骑,吏四人,乘马夹道,都督兵曹各一人,乘马在中。骑将军四人,骑校、鞉角、金鼓、铃下、信幡、军校并驾一。功曹吏、主簿并骑从。<巾散>扇幢麾各一骑,鼓吹一部,七骑。
次领护军,加大车斧,五官掾骑从。
次骑十队,队各五十匹。将一人,持幢一人,鞉一人,并骑在前,督战伯长各一人,并骑在后,羽林骑督、幽州突骑督分领之。郎簿十队,队各五十人。绛袍将一人,骑、鞉各一人,在前,督战伯长各一人,步,在后。骑皆持槊。
次大戟一队,九尺楯一队,刀楯一队,弓一队,弩一队,队各五十人。黑袴褶将一人,骑校、鞉角各一人,步,在前,督战伯长各一人,步,在后。金颜督将并领之。
皇太子安车,驾三,左右騑。朱班轮,倚兽较,伏鹿轼。九旒,画降龙。青盖,金华蚤二十八枚。黑<木虡>文画轓,文辀,黄金涂五采。亦谓之鸾路。非法驾则乘画轮车,上开四望,绿油幢,朱丝绳络,两箱里饰以金锦,黄金涂五采。其副车三乘,形制如所乘,但不画轮耳。
王青盖车,皇孙绿盖车,并驾三,左右騑。
云母车,以云母饰犊车。臣下不得乘,以赐王公耳。
皂轮车,驾四牛,形制犹如犊车,但皂漆轮毂,上加青油幢,朱丝绳络。诸王三公有勋德者特加之。位至公或四望、三望、夹望车。
油幢车,驾牛,形制如皂轮,但不漆毂耳。王公大臣有勋德者特给之。
通幰车,驾牛,犹如今犊车制,但举其幰通覆车上也。诸王三公并乘之。
诸公给朝车驾四、安车黑耳驾三各一乘,皂轮犊车各一乘。自祭酒掾属以下及令史,皆皂零,辟朝服。其武官公又别给大车。
特进及车骑将军骠骑将军以下诸大将军不开府非持节都督者,给安车黑耳驾二,轺车施耳后户一乘。
三公、九卿、中二千石、二千石、河南尹、谒者仆射、郊庙明堂法出,皆大车立乘,驾驷。前后导从大车驾二,右騑。他出乘安车。其去位致仕告老,赐安车驷马。
郡县公侯,安车驾二,右騑。皆朱班轮,倚鹿较,伏熊轼,黑辎,皂缯盖。
公旗旂八旒,侯七旒,卿五旒,皆画降龙。
中二千石、二千石,皆皂盖,朱两轓,铜五采,驾二。中二千石以上,右騑。千石、六百石,朱左轓。车轓长六尺,下屈广八寸,上业广尺二寸,九丈,十二初,后谦一寸,若月初生,示不敢自满也。
王公之世子摄命理国者,安车,驾三,旗旂七旒,其封侯之世子五旒。
太康四年,制:“依汉故事,给九卿朝车驾四及安车各一乘。”八年,诏:“诸尚书军校加侍中常侍者,皆给传事乘轺车,给剑,得入殿省中,与侍臣升降相随。”
大使车,立乘,驾四,赤帷裳,驺骑导从。旧公卿二千石郊庙上陵从驾,乘大使车,他出乘安车也。
小使车,不立乘,驾四,轻车之流也。兰舆皆朱,赤毂,赤屏泥,白盖,赤帷裳,从驺骑四十人。又别有小使车,赤毂皂盖,追捕考案有所执取者之所乘也。凡诸使车皆朱班轮,赤衡轭。
追锋车,去小平盖,加通幰,如轺车,驾二。追锋之名,盖取其迅速也,施于戎阵之间,是为传乘。
轺车,古之时军车也。一马曰轺车,二马曰轺传。汉世贵辎軿而贱轺车,魏晋重轺车而贱辎軿。三品将军以上、尚书令轺车黑耳有后户,仆射但有后户无耳,并皂轮。尚书及四品将军则无后户,漆毂轮。其中书监令如仆射,侍中、黄门、散骑,初拜及谒陵庙,亦得乘之。
皇太后、皇后法驾,乘重翟羽盖金根车,驾青辂,青帷裳,云<木虡>画辕,黄金涂五采,盖爪施金华,驾三,左右騑。其庙见小驾,则乘紫罽軿车,云<木虡>画辀,黄金涂五采,驾三。非法驾则皇太后乘辇,皇后乘画轮车。皇后先蚕,乘油画云母安车,驾六騩马;騩,浅黑色。油画两辕安车,驾五騩马,为副。又,金薄石山軿、紫绛罽軿车,皆驾三騩马,为副。女旄头十二人,持棨戟二人,共载安车,俪驾。女尚辇十二人,乘辎车,俪驾。女长御八人,乘安车,俪驾。三夫人油軿车,驾两马,左騑。其贵人驾节画辀。三夫人助蚕,乘青交路,安车,驾三,皆以紫绛罽軿车。九嫔世妇乘軿车,驾三。
长公主赤罽軿车,驾两马。公主、王太妃、王妃,皆油軿车,驾两马,右騑。公主油画安车,驾三,青交路,以紫绛罽軿车驾三为副,王太妃、三夫人亦如之。公主助蚕,乘油画安车,驾三。公主有先置者,乘青交路安车,驾三。
诸王妃、公太夫人、夫人、县乡君、诸郡公侯特进夫人助蚕,乘皂交路安车,驾三。
诸侯监国世子之世妇、侍中常侍尚书中书监令卿校世妇、命妇助蚕,乘皂交路安车,俪驾。
郡县公侯、中二千石、二千石夫人会朝及蚕,各乘其夫之安车,皆右騑,皂交路,皂帷裳。自非公会则不得乘轺车,止乘漆布辎軿,铜五采而已。
王妃、特进夫人、封郡君,安车,驾三,皂交路。封县乡君油軿车,驾两马,右騑。
自过江之后,旧章多缺。元帝践极,始造大路、戎路各一,皆即古金根之制也,无复充庭之仪。至于郊祀大事,则权饰余车以周用。六师亲征则用戎路,去其盖而乘之,属车但五乘而已。加绿油幢,朱丝路,饰青交路,黄金涂五采,其轮毂犹素,两箱无金锦之饰。其一车又是轺车,旧仪,天子所乘驾六,是时无复六马之乘,五路皆驾四而已,同用黑,是为玄牡。无复五时车,有事则权以马车代之,建旗其上。其后但以五色木牛象五时车,竖旗于牛背,行则使人舆之。牛之义,盖取其负重致远安而稳也。旗常缠而不舒旆,所谓德车结旌者也。惟天子亲戎,五旗舒旆,所谓武车绥旌者也。指南车,过江亡失,及义熙五年,刘裕屠广固,始复获焉,乃使工人张纲补缉周用。十三年,裕定关中,又获司南、记里诸车,制度始备。其辇,过江亦亡制度,太元中谢安率意造焉,及破苻坚于淮上,获京都旧辇,形制无差,大小如一,时人服其精记。义熙五年,刘裕执慕容超,获金钲辇、豹尾,旧式犹存。
元帝太兴三年,皇太子释奠。制曰:“今草创,未有高车,可乘安车也。”太元中,东宫建,乘路有青赤旂,致疑。徐邈议,太子既不备五路,赤旂宜省。汉制,太子鸾路皆以安车为名。自晋过江,礼仪疏舛,王公以下,车服卑杂,惟有东宫礼秩崇异,上次辰极,下纳侯王。而安帝为皇太子乘石山安车,制如金路,义不经见,事无所出。
中宫初建及祀先蚕,皆用法驾,太仆妻御,大将军妻参乘,侍中妻陪乘,丹阳尹建康令及公卿之妻奉引,各乘其夫车服,多以宫人权领其职。
《周礼》,弁师掌六冕,司服掌六服。自后王之制爰及庶人,各有等差。及秦变古制,郊祭之服皆以袀玄,旧法扫地尽矣。汉承秦弊,西京二百余年犹未能有所制立。及中兴后,明帝乃始采《周官》、《礼记》、《尚书》及诸儒记说,还备衮冕之服。天子车乘冠服从欧阳氏说,公卿以下从大小夏侯氏说,始制天子、三公、九卿、特进之服,侍祠天地明堂,皆冠旒冕,兼五冕之制,一服而已。天子备十二章,三公诸侯用山龙九章,九卿以下用华虫七章,皆具五采。魏明帝以公卿衮衣黼黻之饰,疑于至尊,多所减损,始制天子服刺绣文,公卿服织成文。及晋受命,遵而无改。天子郊祀天地明堂宗庙,元会临轩,黑介帻,通天冠,平冕。冕,皂表,朱绿里,广七寸,长二尺二寸,加于通天冠上,前圆后方,垂白玉珠,十有二旒,以朱组为缨,无緌。佩白玉,垂珠黄大旒,绶黄赤缥绀四采。衣皂上,绛下,前三幅,后四幅,衣画而裳绣,为日、月、星辰、山、龙、华虫、藻、火、粉米、黼、黻之象,凡十二章。素带广四寸,朱里,以朱绿裨饰其侧。中衣以绛缘其领袖。赤皮为韨,绛袴袜,赤舄。未加元服者,空顶介帻。其释奠先圣,则皂纱袍,绛缘中衣,绛袴袜,黑舄,其临轩,亦衮冕也。其朝服,通天冠高九寸,金博山颜,黑介帻,绛纱袍,皂缘中衣。其拜陵,黑介帻,单衣。其杂服,有青赤黄白缃黑色,介帻,五色纱袍,五梁进贤冠,远游冠,平上帻武冠。其素服,白<巾臽>单衣。后汉以来,天子之冕,前后旒用真白玉珠。魏明帝好妇人之饰,改以珊瑚珠。晋初仍旧不改。及过江,服章多阙,而冕饰以翡翠珊瑚杂珠。侍中顾和奏:“旧礼,冕十二旒,用白玉珠。今美玉难得,不能备,可用白璇珠。”从之。
通天冠,本秦制。高九寸,正竖,顶少斜却,乃直下,铁为卷梁,前有展筒,冠前加金博山述,乘舆所常服也。
平冕,王公、卿助祭于郊庙服之。王公八旒,卿七旒。以组为缨,色如其绶。王公衣山龙以下九章,卿衣华虫以下七章。
远游冠,傅玄云秦冠也。似通天而前无山述,有展筒横于冠前。皇太子及王者后、帝之兄弟、帝之子封郡王者服之。诸王加官者自服其官之冠服,惟太子及王者后常冠焉。太子则以翠羽为緌,缀以白珠,其余但青丝而已。
缁布冠,蔡邕云即委貌冠也。太古冠布,齐则缁之。缁布冠,始冠之冠也。其制有四形,一似武冠,又一似进贤,其一上方其下如帻颜,其一刺上而方下。行乡射礼则公卿委貌冠,以皂绢为之。形如覆杯,与皮弁同制,长七寸,高四寸。衣黑而裳素,其中衣以皂缘领袖。其执事之人皮弁,以鹿皮为之。
进贤冠,古缁布遗象也,斯盖文儒者之服。前高七寸,后高三寸,长八寸,有五梁、三梁、二梁、一梁。人主元服,始加缁布,则冠五梁进贤。三公及封郡公、县公、郡侯、县侯、乡亭侯,则冠三梁。卿、大夫、八座,尚书,关中内侯、二千石及千石以上,则冠两梁。中书郎、秘书丞郎、著作郎、尚书丞郎、太子洗马舍人、六百石以下至于令史、门郎、小史、并冠一梁。汉建初中,太官令冠两梁,亲省御膳为重也。博士两梁,崇儒也。宗室刘氏亦得两梁冠,示加服也。
武冠,一名武弁,一名大冠,一名繁冠,一名建冠,一名笼冠,即古之惠文冠。或曰赵惠文王所造,因以为名。亦云,惠者蟪也,其冠文轻细如蝉翼,故名惠文。或云,齐人见千岁涸泽之神,名曰庆忌,冠大冠,乘小车,好疾驰,因象其冠而服焉。汉幸臣闳孺为侍中,皆服大冠。天子元服亦先加大冠,左右侍臣及诸将军武官通服之。侍中、常侍则加金珰,附蝉为饰,插以貂毛,黄金为竿,侍中插左,常侍插右。胡广曰:“昔赵武灵王为胡服,以金貂饰首。秦灭赵,以其君冠赐侍臣。”应劭《汉官》云:“说者以为金取刚强,百炼不耗。蝉居高饮清,口在掖下。貂内劲悍而外柔缛。”又以蝉取清高饮露而不食,貂则紫蔚柔润而毛采不彰灼,金则贵其宝莹,于义亦有所取。或以为北土多寒,胡人常以貂皮温额,后世效此,遂以附冠。汉貂用赤黑色,王莽用黄貂,各附服色所尚也。
高山冠,一名侧注,高九寸,铁为卷梁,制似通天。顶直竖,不斜却,无山述展筒。高山者,《诗》云“高山仰止”,取其矜庄宾远者也。中外官、谒者、谒者仆射所服。胡广曰:“高山,齐王冠也。傅曰‘桓公好高冠大带’。秦灭齐,以其君冠赐谒者近臣。”应劭曰:“高山,今法冠也,秦行人使官亦服之。”而《汉官仪》云“乘舆冠高山之冠,飞翮之缨”,然则天子亦有时服焉。《傅子》曰:“魏明帝以其制似通天、远游,故改令卑下。”
法冠,一名柱后,或谓之獬豸冠。高五寸,以縰为展筒。铁为柱卷,取其不曲挠也。侍御史、廷尉正监平,凡执法官皆服之。或谓獬豸神羊,能触邪佞。《异物志》云:“北荒之中,有兽名獬豸,一角,性别曲直。见人斗,触不直者。闻人争,咋不正者。楚王尝获此兽,因象其形以制衣冠。”胡广曰:“《春秋左氏传》晋侯观于军府,见钟仪,曰‘南冠而絷者谁也’?南冠即楚冠。秦灭楚,以其冠服赐执法臣也。”
长冠,一名齐冠。高七寸,广三寸,漆纚为之,制如版,以竹为里。汉高祖微时,以竹皮为此冠,其世因谓刘氏冠。后除竹用漆纚。司马彪曰:“长冠盖楚制。人间或谓之鹊尾冠,非也。救日蚀则服长冠,而祠宗庙诸祀冠之。此高祖所造,后世以为祭服,尊敬之至也。”
建华冠,以铁为柱卷,贯大铜珠九枚,古用杂木珠,原宪所冠华冠是也。又《春秋左氏传》郑子臧好聚鹬冠,谓建华是也。祀天地、五郊、明堂,舞人服之。汉《育命舞》乐人所服。
方山冠,其制似进贤。郑展曰:“方山冠,以五采縠为之。”汉《大予》、《八佾》、《五行》乐人所服,冠衣各如其行方之色而舞焉。
巧士冠,前高七寸,要后相通,直竖。此冠不常用,汉氏惟郊天,黄门从官四人冠之;在卤簿中,夹乘舆车前,以备宦者四星。或云,扫除从官所服。
却非冠,高五寸,制似长冠。宫殿门吏仆射冠之。负赤幡,青翅燕尾,诸仆射幡皆如之。
却敌冠,前高四寸,通长四寸,后高三寸,制似进贤。凡当殿门卫士服之。
樊哙冠,广九寸,高七寸,前后出各四寸,制似平冕。昔楚汉会于鸿门,项籍图危高祖,樊哙常持铁楯,闻急,乃裂裳苞楯,戴以为冠,排入羽营,因数羽罪,汉王乘间得出。后人壮其意,乃制冠象焉。凡殿门司马卫士服之。
术氏冠,前圆,吴制,差池四重。赵武灵王好服之。或曰,楚庄王复仇冠是也。
鹖冠,加双鹖尾,竖插两边。鹖,鸟名也,形类鹞而微黑,性果勇,其斗到死乃止。上党贡之,赵武灵王以表显壮士。至秦汉,犹施之武人。
皮弁,以鹿皮浅毛黄白色者为之。《礼》“王皮弁,会五采玉<王綦>,象邸玉笄”,谓之合皮为弁。其缝中名曰会,以采玉朱为<王綦>。<王綦>,结也。天子五采,诸侯三采。邸,冠下抵也,象骨为之,音帝也。天子则缝十二,公侯伯七,子男五,孤四,卿大夫三。
韦弁,制似皮弁,顶上尖,韎草染之,色如浅绛。
爵弁,一名广冕。高八寸,长尺二寸,如爵形,前小后大。增其上似爵头色。有收持笄,所谓夏收殷哻者也。祠天地、五郊、明堂,《云翘舞》乐人服之。
帻者,古贱人不冠者之服也。汉元帝额有壮发,始引帻服之。王莽顶秃,又加其屋也。《汉注》曰,冠进贤者宜长耳,今介帻也。冠惠文者宜短耳,今平上帻也。始时各随所宜,遂因冠为别。介帻服文吏,平上帻服武官也。童子帻无屋者,示不成人也。又有纳言帻,帻后收又一重,方三寸。又有赤帻,骑吏、武吏、乘舆鼓吹所服。救日蚀,文武官皆免冠著帻,对朝服,示武威也。
汉仪,立秋日猎,服缃帻。及江左,哀帝从博士曹弘之等议,立秋御读令,改用素白<巾臽>。案汉末王公名士多委王服,以幅巾为雅,是以袁绍、崔钧之徒,虽为将帅,皆著缣巾。魏武以天下凶荒,资财乏匮,拟古皮弁,裁缣帛以为<巾臽>,合乎简易随时之义,以色别其贵贱,本施军饰,非为国容也。徐爰曰:“俗说<巾臽>本未有岐,荀文若巾之行,触树枝成岐,谓之为善,因而弗改。”今通以为庆吊服。
巾,以葛为之,形如<巾臽>而横著之,古尊卑共服也。故汉末妖贼以黄为巾,世谓黄巾贼。
帽名犹冠也,义取于蒙覆其首,其本纚也。古者冠无帻,冠下有纚,以缯为之。后世施帻于冠,因或裁缨为帽。自乘舆宴居,下至庶人无爵者皆服之。成帝咸和九年,制听尚书八座丞郎、门下三省侍官乘车,白<巾臽>低帏,出入掖门。又,二宫直官著乌纱<巾臽>。然则往往士人宴居皆著<巾臽>矣。而江左时野人已著帽,人士亦往往而然,但其顶圆耳,后乃高其屋云。
汉制,自天子至于百官,无不佩剑,其后惟朝带剑。晋世始代之以木,贵者犹用玉首,贱者亦用蚌、金银、玳瑁为雕饰。
乘舆六玺,秦制也。曰“皇帝行玺”、“皇帝之玺”、“皇帝信玺”、“天子行玺”、“天子之玺”、“天子信玺”,汉遵秦不改。又有秦始皇蓝田玉玺,螭兽纽,在六玺之外,文曰“受天之命,皇帝寿昌”。汉高祖佩之,后世名曰传国玺,与斩白蛇剑俱为乘舆所宝。斩白蛇剑至惠帝时武库火烧之,遂亡。及怀帝没胡,传国玺没于刘聪,后又没于石勒。及石季龙死,胡乱,穆帝世乃还江南。
革带,古之鞶带也,谓之鞶革,文武众官牧守丞令下及驺寺皆服之。其有囊绶,则以缀于革带,其戎服则以皮络带代之。八坐尚书荷紫,以生紫为袷囊,缀之服外,加于左肩。昔周公负成王,制此服衣,至今以为朝服。或云汉世用盛奏事,负之以行,未详也。
车前五百者,卿行旅从,五百人为一旅。汉氏一统,故去其人,留其名也。
袴褶之制,未详所起,近世凡车驾亲戎、中外戒严服之。服无定色,冠黑帽,缀紫摽,摽以缯为之,长四寸,广一寸,腰有络带以代鞶。中官紫摽,外官绛摽。又有纂严戎服而不缀摽,行留文武悉同。其畋猎巡幸,则惟从官戎服带鞶革,文官不下缨,武官脱冠。
汉制,一岁五郊,天子与执事者所服各如方色,百官不执事者服常服绛衣以从。魏秘书监秦静曰:“汉氏承秦,改六冕之制,但玄冠绛衣而已。”魏已来名为五时朝服,又有四时朝服,又有朝服。自皇太子以下随官受给。百官虽服五时朝服,据今止给四时朝服,阙秋服。三年一易。
诸假印绶而官不给鞶囊者,得自具作,其但假印不假绶者,不得佩绶鞶,古制也。汉世著鞶囊者,侧在腰间,或谓之傍囊,或谓之绶囊,然则以紫囊盛绶也。或盛或散,各有其时。
笏,古者贵贱皆执笏,其有事则搢之于腰带,所谓搢绅之士者,搢笏而垂绅带也。绅垂长三尺。笏者,有事则书之,故常簪笔,今之白笔是其遗象。三台五省二品文官簪之,王、公、侯、伯、子、男、卿尹及武官不簪,加内侍位者乃簪之。手版即古笏矣。尚书令、仆射、尚书手版头复有白笔,以紫皮裹之,名曰笏。
皇太子金玺龟钮,朱黄绶,四采:赤、黄、缥、绀。给五时朝服、远游冠,介帻、翠緌。佩瑜玉,垂组。朱衣绛纱襮,皂缘白纱,其中衣白曲领。带剑,火珠素首。革带,玉钩燮兽头鞶囊。其大小会、祠宗庙、朔望、五日还朝皆朝服,常还上宫则朱服,预上宫正会则于殿下脱剑舄。又有三梁进贤冠。其侍祀则平冕九旒,衮衣九章,白纱绛缘中单,绛缯韠,采画织成衮带,金辟邪首,紫绿二色带,采画广领、曲领各一,赤舄绛袜。若讲,则著介帻单衣。释奠,则远游冠,玄朝服,绛缘中单,绛袴袜,玄舄。若未加元服,则中舍人执冕从,介帻单衣玄服。
诸王金玺龟钮,纁朱绶,四采:朱、黄、缥、绀。五时朝服,远游冠介帻,亦有三梁进贤冠。朱衣绛纱襮皂缘,中衣表素。革带,黑舄,佩山玄玉,垂组,大带。若加余官,则服其加官之服也。
皇后谒庙,其服皂上皂下,亲蚕则青上缥下,皆深衣制,隐领,袖缘以绦。首饰则假髻,步摇,俗谓之珠松是也,簪珥。步摇以黄金为山题,贯白珠为支相缪。八爵九华,熊、兽、赤罴、天鹿、辟邪、南山丰大特六兽,诸爵兽皆以翡翠为毛羽,金题白珠榼,绕以翡翠为华。元康六年,诏曰:“魏以来皇后蚕服皆以文绣,非古义也。今宜纯服青,以为永制。”
贵人、夫人、贵嫔,是为三夫人,皆金章紫绶,章文曰贵人、夫人、贵嫔之章。佩于阗玉。
淑妃、淑媛、淑仪、修华、修容、修仪、婕妤、容华、充华,是为九嫔,银印青绶,佩采瓄玉。
贵人、贵嫔、夫人助蚕,服纯缥为上与下,皆深衣制。太平髻,七钅奠蔽髻,黑玳瑁,又加簪珥。九嫔及公主、夫人五钅奠,世妇三钅奠。助蚕之义,自古而然矣。
皇太子妃金玺龟钮,纁朱绶,佩瑜玉。
诸王太妃、妃、诸长公主、公主、封君金印紫绶,佩山玄玉。
长公主、公主见会,太平髻,七钅奠蔽髻。其长公主得有步摇,皆有簪珥,衣服同制。自公主、封君以上皆带绶,以彩组为绲带,各如其绶色,金辟邪首为带玦。
郡公侯县公侯太夫人,夫人银印青绶,佩水苍玉,其特加乃金紫。
公特进侯卿校世妇、中二千石二千石夫人绀缯帼,黄金龙首衔白珠,鱼须擿长一尺为簪珥。入庙佐祭者皂绢上下。助蚕者缥绢上下,皆深衣制缘。
自二千石夫人以上至皇后,皆以蚕衣为朝服。
卷二十六 志第十六
◎食货
昔者先王量地以制邑,度地以居民,因三才以节其务,敬四序以成其业,观其谣俗而正其纪纲。勖农桑之本,通鱼盐之利,登良山而采符玉,泛瀛海而罩珠玑。日中为市,总天下之隶,先诸布帛,继以货泉,贸迁有无,各得其所。《周礼》,正月始和,乃布教于象魏。若乃一夫之士,十亩之宅,三日之徭,九均之赋,施阳礼以兴其让,命春社以勖其耕。天之所贵者人也,明之所求者学也,治《经》入官,则君子之道焉。《诗》曰:“三之日于耜,四之日举趾。”是以农官泽虞,各有攸次,父兄之习,不玩而成,十五从务,始胜衣服,乡无游手,邑不废时,所谓厥初生民,各从其事者也。是以太公通市井之货,以致齐国之强;鸱夷善发敛之居,以盛中陶之业。昔在金天,勤于民事,命春鳸以耕稼,召夏鳸以耘锄,秋鳸所以收敛,冬鳸于焉盖藏。《书》曰:“历象日月星辰,敬授民时。”传曰:“禹稷躬稼而有天下。”若乃九土既敷,四民承范,东吴有齿角之饶,西蜀有丹沙之富,兖豫漆丝之廥,燕齐怪石之府,秦邠旄羽,迥带琅玕,荆郢桂林,旁通竹箭,江干橘柚,河外舟车,辽西旃罽之乡,葱右蒲梢之骏,殖物怪错,于何不有。若乃上法星象,下料无外,因天地之利,而总山海之饶,百亩之田,十一而税,九年躬稼,而有三年之蓄,可以长孺齿,可以养耆年。因乎人民,用之邦国,宫室有度,旗章有序。朝聘自其仪,宴飨由其制,家殷国阜,远至迩安。救水旱之灾,恤寰瀛之弊,然后王之常膳,乃间笙镛。商周之兴,用此道也。辛纣暴虐,玩其经费,金镂倾宫,广延百里,玉饰鹿台,崇高千仞,宫中九市,各有女司。厚赋以实鹿台之钱,大敛以增钜桥之粟,多发妖冶以充倾宫之丽,广收珍玩以备沙丘之游。悬肉成林,积醪为沼,使男女裸体相逐于其间,伏诣酒池中牛饮者三千余人,宫中以锦绮为席,绫纨为荐。及周王诛纣,肃拜殷墟,乃尽振鹿财,并颁桥粟,上天降休,殷人大喜。王赧云季,徙都西周,九鼎沦没,二南堙尽,贷于百姓,无以偿之,乃上层台以避其责,周人谓王所居为逃责台者也。昔周姬公制以六典,职方陈其九贡,颁财内府,永为不刊。及刑政陵夷,菁茅罕至,鲁侯初践亩之税,秦君收太半之入,前王之范,靡有孑遗。史臣曰:班固为《殖货志》,自三代至王莽之诛,网罗前载,其文详悉。
光武宽仁,龚行天讨,王莽之后,赤眉新败,虽复三晖乃眷,而九服萧条,及得陇望蜀,黎民安堵,自此始行五铢之钱,田租三十税一,民有产子者复以三年之算。显宗即位,天下安宁,民无横徭,岁比登稔。永平五年作常满仓,立粟市于城东,粟斛直钱二十。草树殷阜,牛羊弥望,作贡尤轻,府廪还积,奸回不用,礼义专行。于时东方既明,百官诣阙,戚里侯家,自相驰骛,车如流水,马若飞龙,照映轩庑,光华前载。传曰:“三统之元,有阴阳之九焉”,盖天地之恒数也。安帝永初三年,天下水旱,人民相食。帝以鸿陂之地假与贫民。以用度不足,三公又奏请令吏民入钱谷得为关内侯云。桓帝永兴元年,郡国少半遭蝗,河泛数千里,流人十余万户,所在廪给。迨建宁永和之初,西羌反叛,二十余年兵连师老,军旅之费三百二十余亿,府帑空虚,延及内郡。冲质短祚,桓灵不轨。中平二年,南宫灾,延及北阙。于是复收天下田亩十钱,用营宫宇。帝出自侯门,居贫即位,常曰:“桓帝不能作家,曾无私蓄。”故于西园造万金堂,以为私藏。复寄小黄门私钱,家至巨亿。于是悬鸿都之榜,开卖官之路,公卿以降,悉有等差。廷尉崔烈入钱五百万以买司徒,刺史二千石迁除,皆责助治宫室钱,大郡至二千万钱,不毕者或至自杀。献帝作五铢钱,而有四道连于边缘。有识者尤之曰:“岂京师破坏,此钱四出也。”
及董卓寻戈,火焚宫室,乃劫鸾驾,西幸长安,悉坏五铢钱,更铸小钱,尽收长安及洛阳铜人飞廉之属,以充鼓铸。又钱无轮郭,文章不便。时人以为秦始皇见长人于临洮,乃铸铜人。卓,临洮人也,兴毁不同,凶讹相类。及卓诛死,李傕、郭汜自相攻伐,于长安城中以为战地。是时谷一斛五十万,豆麦二十万,人相食啖,白骨盈积,残骸余肉,臭秽道路。帝使侍御史侯汶出太仓米豆,为饥民作糜,经日颁布而死者愈多。帝于是始疑有司盗其粮廪,乃亲于御前自加临给,饥者人皆泣曰:“今始得耳!”帝东归也,李傕、郭汜等追败乘舆于曹阳,夜潜渡河,六宫皆步。初出营栏,后手持缣数匹,董承使符节令孙徽以刃胁夺之,杀旁侍者,血溅后服。既至安邑,御衣穿败,唯以野枣园菜以为糇粮。自此长安城中尽空,并皆四散,二三年间,关中无复行人。建安元年,车驾至洛阳,宫闱荡涤,百官披荆棘而居焉。州郡各拥强兵,而委输不至,尚书郎官自出采稆,或不能自反,死于墟巷。
魏武之初,九州云扰,攻城掠地,保此怀民,军旅之资,权时调给。于时袁绍军人皆资椹枣,袁术战士取给蠃蒲。魏武于是乃募良民屯田许下,又于州郡列置田官,岁有数千万斛,以充兵戎之用。及初平袁氏,以定邺都,令收田租亩粟四升,户绢二匹而绵二斤,余皆不得擅兴,藏强赋弱。文帝黄初二年,以谷贵,始罢五铢钱。于时天下未并,戎车岁动,孔子曰,“加之以师旅,因之以饥馑”,此言兵凶之谋而沴气应之也。于时三方之人,志相吞灭,战胜攻取,耕夫释耒,江淮之乡,尤缺储峙。吴上大将军陆逊抗疏,请令诸将各广其田。权报曰:“甚善。今孤父子亲自受田,车中八牛,以为四耦。虽未及古人,亦欲与众均其劳也。”有吴之务农重谷,始于此焉。魏明帝不恭,淫于宫篽,百僚编于手役,天下失其躬稼。此后关东遇水,民亡产业,而兴师辽阳,坐甲江甸,皆以国乏经用,胡可胜言。
世祖武皇帝太康元年,既平孙皓,纳百万而罄三吴之资,接千年而总西蜀之用,韬干戈于府库,破舟船于江壑,河滨海岸,三丘八薮,耒耨之所不至者,人皆受焉。农祥晨正,平秩东作,荷锸赢粮,有同云布。若夫因天而资五纬,因地而兴五材,世属升平,物流仓府,宫闱增饰,服玩相辉。于是王君夫、武子、石崇等更相夸尚,舆服鼎俎之盛,连衡帝室,布金埒之泉,粉珊瑚之树,物盛则衰,固其宜也。永宁之初,洛中尚有锦帛四百万,珠宝金银百余斛。惠后北征,荡阴反驾,寒桃在御,只鸡以给,其布衾两幅,囊钱三千,以为车驾之资焉。怀帝为刘曜所围,王师累败,府帑既竭,百官饥甚,比屋不见火烟,饥人自相啖食。愍皇西宅,馁馑弘多,斗米二金,死者太半。刘曜陈兵,内外断绝,十饼之曲,屑而供帝,君臣相顾,莫不挥涕。元后渡江,军事草创,蛮陬赕布,不有恒准,中府所储,数四千匹。于时石勒勇锐,挻乱淮南,帝惧其侵逼,甚患之,乃诏方镇云,有斩石勒首者,赏布千匹云。
汉自董卓之乱,百姓流离,谷石至五十余万,人多相食。魏武既破黄巾,欲经略四方,而苦军食不足,羽林监颍川枣祗建置屯田议。魏武乃令曰:“夫定国之术在于强兵足食,秦人以急农兼天下,孝武以屯田定西域,此先世之良式也。”于是以任峻为典农中郎将,募百姓屯田许下,得谷百万斛。郡国列置田官,数年之中,所在积粟,仓廪皆满。祗死,魏武后追思其功,封爵其子。建安初,关中百姓流入荆州者十余万家,及闻本土安宁,皆企望思归,而无以自业。于是卫觊议为“盐者国之大宝,自丧乱以来放散,今宜如旧置使者监卖,以其直益市犁牛,百姓归者以供给之。勤耕积粟,以丰殖关中,远者闻之,必多竞还。”于是魏武遣谒者仆射监盐官,移司隶校尉居弘农。流人果还,关中丰实。既而又以沛国刘馥为扬州刺史,镇合肥,广屯田,修芍陂、茹陂、七门、吴塘诸堨,以溉稻田,公私有蓄,历代为利。贾逵之为豫州,南与吴接,修守战之具,堨汝水,造新陂,又通运渠二百余里,所谓贾侯渠者也。当黄初中,四方郡守恳田又加,以故国用不匮。时济北颜斐为京兆太守,京兆自马超之乱,百姓不专农殖,乃无车牛。斐又课百姓,令闲月取车材,转相教匠。其无牛者令养猪,投贵卖以买牛。始者皆以为烦,一二年中编户皆有车牛,于田役省赡,京兆遂以丰沃。郑浑为沛郡太守,郡居下湿,水涝为患,百姓饥乏。浑于萧、相二县兴陂堨,开稻田,郡人皆不以为便。浑以为终有经久之利,遂躬率百姓兴功,一冬皆成。比年大收,顷亩岁增,租入倍常,郡中赖其利,刻石颂之,号曰郑陂。魏明帝世徐邈为凉州,土地少雨,常苦乏谷。邈上修武威、酒泉盐池,以收虏谷。又广开水田,募贫民佃之,家家丰足,仓库盈溢。及度支州界军用之余,以市金锦犬马,通供中国之费,西域人入贡,财货流通,皆邈之功也。其后皇甫隆为敦煌太守,敦煌俗不作耧犁,及不知用水,人牛功力既费,而收谷更少。隆到,乃教作耧犁,又教使灌溉。岁终率计,所省庸力过半,得谷加五,西方以丰。
嘉平四年,关中饥,宣帝表徙冀州农夫五千人佃上邽,兴京兆、天水、南安盐池,以益军实。青龙元年,开成国渠自陈仓至槐里;筑临晋陂,引汧洛溉舄卤之地三千余顷,国以充实焉。正始四年,宣帝又督诸军伐吴将诸葛恪,焚其积聚,恪弃城遁走。帝因欲广田积谷,为兼并之计,乃使邓艾行陈、项以东,至寿春地。艾以为田良水少,不足以尽地利,宜开河渠,可以大积军粮,又通运漕之道。乃著《济河论》以喻其指。又以为昔破黄巾,因为屯田,积谷许都,以制四方。今三隅已定,事在淮南。每大军征举,运兵过半,功费巨亿,以为大役。陈蔡之间,土下田良,可省许昌左右诸稻田,并水东下。令淮北二万人、淮南三万人分休,且佃且守。水丰,常收三倍于西,计除众费,岁完五百万斛以为军资。六七年间,可积三千万余斛于淮北,此则十万之众五年食也。以此乘敌,无不克矣。宣帝善之,皆如艾计施行。遂北临淮水,自钟离而南横石以西,尽沘水四百余里,五里置一营,营六十人,且佃且守。兼修广淮阳、百尺二渠,上引河流,下通淮颍,大治诸陂于颍南、颍北,穿渠三百余里,溉田二万顷,淮南、淮北皆相连接。自寿春到京师,农官兵田,鸡犬之声,阡陌相属。每东南有事,大军出征,泛舟而下,达于江淮,资食有储,而无水害,艾所建也。
及晋受命,武帝欲平一江表。时谷贱而布帛贵,帝欲立平籴法,用布帛市谷,以为粮储。议者谓军资尚少,不宜以贵易贱。泰始二年,帝乃下诏曰:“夫百姓年丰则用奢,凶荒则穷匮,是相报之理也。故古人权量国用,取赢散滞,有轻重平籴之法。理财钧施,惠而不费,政之善者也。然此事废久,天下希习其宜。加以官蓄未广,言者异同,财货未能达通其制。更令国宝散于穰岁而上不收,贫弱困于荒年而国无备。豪人富商,挟轻资,蕴重积,以管其利。故农夫苦其业,而末作不可禁也。今者省徭务本,并力垦殖,欲令农功益登,耕者益劝,而犹或腾踊,至于农人并伤。今宜通籴,以充俭乏。主者平议,具为条制。”然事竟未行。是时江南未平,朝廷厉精于稼墙。四年正月丁亥,帝亲耕藉田。庚寅,诏曰:“使四海之内,弃末反本,竞农务功,能奉宣朕志,令百姓劝事乐业者,其唯郡县长吏乎!先之劳之,在于不倦。每念其经营职事,亦为勤矣。其以中左典牧种草马,赐县令长相及郡国丞各一匹。”是岁,乃立常平仓,丰则籴,俭则粜,以利百姓。五年正月癸巳,敕戒郡国计吏、诸郡国守相令长,务尽地利,禁游食商贩。其休假者令与父兄同其勤劳,豪势不得侵役寡弱,私相置名。十月,诏以“司隶校尉石鉴所上汲郡太守王宏勤恤百姓,导化有方,督劝开荒五千余顷,遇年普饥而郡界独无匮乏,可谓能以劝教,时同功异者矣。其赐谷千斛,布告天下”。八年,司徒石苞奏:“州郡农桑未有殿最之制,宜增掾属令史,有所循行。”帝从之。事见《石苞传》。苞既明于劝课,百姓安之。十年,光禄勋夏侯和上修新渠、富寿、游陂三渠,凡溉田千五百顷。
咸宁元年十二月,诏曰:“出战入耕,虽自古之常,然事力未息,未尝不以战士为念也。今以邺奚官奴婢著新城,代田兵种稻,奴婢各五十人为一屯,屯置司马,使皆如屯田法。”三年,又诏曰:“今年霖雨过差,又有虫灾。颍川、襄城自春以来,略不下种,深以为虑。主者何以为百姓计,促处当之。”杜预上疏曰:
臣辄思惟,今者水灾东南特剧,非但五稼不收,居业并损,下田所在停汙,高地皆多硗塉,此即百姓困穷方在来年。虽诏书切告长吏二千石为之设计,而不廓开大制,定其趣舍之宜,恐徒文具,所益盖薄。当今秋夏蔬食之时,而百姓已有不赡,前至冬春,野无青草,则必指仰官谷,以为生命。此乃一方之大事,不可不豫为思虑者也。
臣愚谓既以水为困,当恃鱼菜螺蜯,而洪波泛滥,贫弱者终不能得。今者宜大坏兖、豫州东界诸陂,随其所归而宣导之。交令饥者尽得水产之饶,百姓不出境界之内,旦暮野食,此目下日给之益也。水去之后,填淤之田,亩收数钟。至春大种五谷,五谷必丰,此又明年益也。
臣前启,典牧种牛不供耕驾,至于老不穿鼻者,无益于用,而徒有吏士谷草之费,岁送任驾者甚少,尚复不调习,宜大出卖,以易谷及为赏直。
诏曰:“孳育之物,不宜减散。”事遂停寝。问主者,今典虞右典牧种产牛,大小相通,有四万五千余头。苟不益世用,头数虽多,其费日广。古者匹马丘牛,居则以耕,出则以战,非如猪羊类也。今徒养宜用之牛,终为无用之费,甚失事宜。东南以水田为业,人无牛犊。今既坏陂,可分种牛三万五千头,以付二州将吏士庶,使及春耕。谷登之后,头责三百斛。是为化无用之费,得运水次成谷七百万斛,此又数年后之益也。加以百姓降丘宅土,将来公私之饶乃不可计。其所留好种万头,可即令右典牧都尉官属养之。人多畜少,可并佃牧地,明其考课。此又三魏近甸,岁当复入数十万斛谷,牛又皆当调习,动可驾用,皆今日之可全者也。”
预又言:
诸欲修水田者,皆以火耕水耨为便。非不尔也,然此事施于新田草莱,与百姓居相绝离者耳。往者东南草创人稀,故得火田之利。自顷户口日增,而陂堨岁决,良田变生蒲苇,人居沮泽之际,水陆失宜,放牧绝种,树木立枯,皆陂之害也。陂多则土薄水浅,潦不下润。故每有水雨,辄复横流,延及陆田。言者不思其故,因云此土不可陆种。臣计汉之户口,以验今之陂处,皆陆业也。其或有旧陂旧堨,则坚完修固,非今所谓当为人害者也。臣前见尚书胡威启宜坏陂,其言恳至。臣中者又见宋侯相应遵上便宜,求坏泗陂,徙运道。时下都督度支共处当,各据所见,不从遵言。臣案遵上事,运道东诣寿春,有旧渠,可不由泗陂。泗陂在遵地界坏地凡万三千余顷,伤败成业。遵县领应佃二千六百口,可谓至少,而犹患地狭,不足肆力,此皆水之为害也。当所共恤,而都督度支方复执异,非所见之难,直以不同害理也。人心所见既不同,利害之情又有异。军家之与郡县,士大夫之与百姓,其意莫有同者,此皆偏其利以忘其害者也。此理之所以未尽,而事之所以多患也。
臣又案,豫州界二度支所领佃者,州郡大军杂士,凡用水田七千五百余顷耳,计三年之储,不过二万余顷。以常理言之,无为多积无用之水,况于今者水涝湓溢,大为灾害。臣以为与其失当,宁泻之不滀。宜发明诏,敕刺史二千石,其汉氏旧陂旧堨及山谷私家小陂,皆当修缮以积水。其诸魏氏以来所造立,及诸因雨决溢蒲苇马肠陂之类,皆决沥之。长吏二千石躬亲劝功,诸食力之人并一时附功令,比及水冻,得粗枯涸,其所修功实之人皆以俾之。其旧陂堨沟渠当有所补塞者,皆寻求微迹,一如汉时故事,豫为部分列上,须冬,东南休兵交代,各留一月以佐之。夫川渎有常流,地形有定体,汉氏居人众多,犹以无患,今因其所患而宣写之,迹古事以明近,大理显然,可坐论而得。臣不胜愚意,窃谓最是今日之实益也。
朝廷从之。
及平吴之后,有司又奏:“诏书‘王公以国为家,京城不宜复有田宅。今未暇作诸国邸,当使城中有往来处,近郊有刍藁之田’。今可限之,国王公侯,京城得有一宅之处。近郊田,大国田十五顷,次国十顷,小国七顷。城内无宅城外有者,皆听留之。”
又制户调之式:丁男之户,岁输绢三匹,绵三斤,女及次丁男为户者半输。其诸边郡或三分之二,远者三分之一。夷人输賨布,户一匹,远者或一丈。男子一人占田七十亩,女子三十亩。其外丁男课田五十亩,丁女二十亩,次丁男半之,女则不课。男女年十六已上至六十为正丁,十五已下至十三、六十一已上至六十五为次丁,十二已下六十六已上为老小,不事。远夷不课田者输义米,户三斛,远者五斗,极远者输算钱,人二十八文。其官品第一至于第九,各以贵贱占田,品第一者占五十顷,第二品四十五顷,第三品四十顷,第四品三十五顷,第五品三十顷,第六品二十五顷,第七品二十顷,第八品十五顷,第九品十顷。而又各以品之高卑荫其亲属,多者及九族,少者三世。宗室、国宾、先贤之后及士人子孙亦如之。而又得荫人以为衣食客及佃客,品第六已上得衣食客三人,第七第八品二人,第九品及举辇、迹禽、前驱、由基、强弩、司马、羽林郎、殿中冗从武贲、殿中武贲、持椎斧武骑武贲、持鈒冗从武贲、命中武贲武骑一人。其应有佃客者,官品第一第二者佃客无过五十户,第三品十户,第四品七户,第五品五户,第六品三户,第七品二户,第八品第九品一户。
是时天下无事,赋税平均,人咸安其业而乐其事。及惠帝之后,政教陵夷,至于永嘉,丧乱弥甚。雍州以东,人多饥乏,更相鬻卖,奔迸流移,不可胜数。幽、并、司、冀、秦、雍六州大蝗,草木及牛马毛皆尽。又大疾疫,兼以饥馑。百姓又为寇贼所杀,流尸满河,白骨蔽野。刘曜之逼,朝廷议欲迁都仓垣。人多相食,饥疫总至,百官流亡者十八九。
元帝为晋王,课督农功,诏二千石长吏以入谷多少为殿最。其非宿卫要任,皆宜赴农,使军各自佃作,即以为廪。太兴元年,诏曰:“徐、扬二州土宜三麦,可督令地,投秋下种,至夏而熟,继新故之交,于以周济,所益甚大。昔汉遣轻车使者氾胜之督三辅种麦,而关中遂穰。勿令后晚。”其后频年麦虽有旱蝗,而为益犹多。二年,三吴大饥,死者以百数,吴郡太守邓攸辄开仓廪赈之。元帝时使黄门侍郎虞<马斐>、桓彝开仓廪振给,并省众役。百官各上封事,后军将军应詹表曰:“夫一人不耕,天下必有受其饥者。而军兴以来,征战运漕,朝廷宗庙,百官用度,既已殷广,下及工商流寓僮仆不亲农桑而游食者,以十万计。不思开立美利,而望国足人给,岂不难哉!古人言曰,饥寒并至,虽尧舜不能使野无寇盗;贫富并兼,虽皋陶不能使强不陵弱。故有国有家者,何尝不务农重谷。近魏武皇帝用枣祗、韩浩之议,广建屯田,又于征伐之中,分带甲之士,随宜开垦,故下不甚劳,而大功克举也。间者流人奔东吴,东吴今俭,皆已还反。江西良田,旷废未久,火耕水耨,为功差易。宜简流人,兴复农官,功劳报赏,皆如魏氏故事。一年中与百姓,二年分税,三年计赋税以使之,公私兼济,则仓盈庾亿,可计日而待也。”又曰:“昔高祖使萧何镇关中,光武令寇恂守河内,魏武委钟繇以西事,故能使八表夷荡,区内辑宁。今中州萧条,未蒙疆理,此兆庶所以企望。寿春一方之会,去此不远,宜选都督有文武经略者,远以振河洛之形势,近以为徐豫之藩镇,绥集流散,使人有攸依,专委农功,令事有所局。赵充国农于金城,以平西零;诸葛亮耕于渭滨,规抗上国。今诸军自不对敌,皆宜齐课。
咸和五年,成帝始度百姓田,取十分之一,率亩税米三升。六年,以海贼寇抄,运漕不继,发王公以下余丁,各运米六斛。是后频年水灾旱蝗,田收不至。咸康初,算度田税米,空悬五十余万斛,尚书褚裒以下免官。穆帝之世,频有大军,粮运不继,制王公以下十三户共借一人,助度支运。升平初,荀羡为北府都督,镇下邳,起田于东阳之石鳖,公私利之。哀帝即位,乃减田租,亩收二升。孝武太元二年,除度田收租之制,王公以下口税三斛,唯蠲在役之身。八年,又增税米,口五石。至于末年,天下无事,时和年丰,百姓乐业,谷帛殷阜,几乎家给人足矣。
汉钱旧用五铢,自王莽改革,百姓皆不便之。及公孙述僣号于蜀,童谣曰:“黄牛白腹,五铢当复。”好事者窃言,王莽称黄,述欲继之,故称白帝。五铢汉货,言汉当复并天下也。至光武中兴,除莽货泉。建武十六年,马援又上书曰:“富国之本,在于食货,宜如旧铸五铢钱。”帝从之。于是复铸五铢钱,天下以为便。及章帝时,谷帛价贵,县官经用不足,朝廷忧之。尚书张林言:“今非但谷贵也,百物皆贵,此钱贱故尔。宜令天下悉以布帛为租,市买皆用之,封钱勿出,如此则钱少物皆贱矣。又,盐者食之急也,县官可自卖盐,武帝时施行之,名曰均输。”于是事下尚书通议。尚书朱晖议曰:“王制,天子不言有无,诸侯不言多少,食禄者不与百姓争利。均输之法,与贾贩无异。以布帛为租,则吏多奸。官自卖盐,与下争利,非明王所宜行。”帝本以林言为是,得晖议,因发怒,遂用林言,少时复止。
桓帝时有上书言:“人以货轻钱薄,故致贫困,宜改铸大钱。”事下四府群僚及太学能言之士。孝廉刘陶上议曰:
臣伏读铸钱之诏,平轻重 之义,访覃幽微,不遗穷贱,是以藿食之人, 谬延逮及。
盖以当今之忧,不在于货,在乎人饥。是以先王观象育物,敬授民时,使男不逋亩,女不下机,故君臣之道行,王路之教通。由是言之,食者乃有国之所宝,百姓之至贵也。窃以比年已来,良苗尽于蝗螟之口,杼柚空于公私之求。所急朝夕之食,所患靡盬之事,岂谓钱之厚薄,铢两之轻重哉!就使当今沙砾化为南金,瓦石变为和玉,使百姓渴无所饮,饥无所食,虽皇羲之纯德,唐虞之文明,犹不能以保萧墙之内也。盖百姓可百年无货,不可以一朝有饥,故食为至急也。
议者不达农殖之本,多言铸冶之便,或欲因缘行诈,以贾国利。国利将尽,取者争竞,造铸之端,于是乎生。盖万人铸之,一人夺之,犹不能给,况今一人铸之则万人夺之乎!虽以阴阳为炭,万物为铜,役不食之民,使不饥之士,犹不能足无厌之求也。
夫欲民财殷阜,要在止役禁夺,则百姓不劳而足。陛下圣德,愍海内之忧戚,伤天下之艰难,欲铸钱齐货,以救其弊,此犹养鱼沸鼎之中,栖鸟列火之上。木水,本鱼鸟之所生也,用之不时,必至焦烂。愿陛下宽锲薄之禁,后冶铸之议也。
帝竟不铸钱。
及献帝初平中,董卓乃更铸小钱,由是货轻而物贵,谷一斛至钱数百万。至魏武为相,于是罢之,还用五铢。是时不铸钱既久,货本不多,又更无增益,故谷贱无已。及黄初二年,魏文帝罢五铢钱,使百姓以谷帛为市。至明帝世,钱废谷用既久,人间巧伪渐多,竞湿谷以要利,作薄绢以为市,虽处以严刑而不能禁也。司马芝等举朝大议,以为用钱非徒丰国,亦所以省刑。今若更铸五铢钱,则国丰刑省,于事为便。魏明帝乃更立五铢钱,至晋用之,不闻有所改创。孙权嘉禾五年,铸大钱一当五百。赤乌元年,又铸当千钱。故吕蒙定荆州,孙权赐钱一亿。钱既太贵,但有空名,人间患之。权闻百姓不以为便,省息之,铸为器物,官勿复出也。私家有者,并以输藏,平卑其直,勿有所枉。
晋自中原丧乱,元帝过江,用孙氏旧钱,轻重杂行,大者谓之比轮,中者谓之四文。吴兴沈充又铸小钱,谓之沈郎钱。钱既不多,由是稍贵。孝武太元三年,诏曰:“钱,国之重宝,小人贪利,销坏无已,监司当以为意。广州夷人宝贵铜鼓,而州境素不出铜,闻官私贾人皆于此下贪比轮钱斤两差重,以入广州,货与夷人,铸败作鼓。其重为禁制,得者科罪。”安帝元兴中,桓玄辅政,立议欲废钱用谷帛。孔琳之议曰:
《洪范》八政,货为食次,岂不以交易所资,为用之至要者乎!若使百姓用力于为钱,则是妨为生之业,禁之可也。今农自务谷,工自务器,各隶其业,何尝致勤于钱。故圣王制无用之货,以通有用之财,既无毁败之费,又省难运之苦,此钱所以嗣功龟贝,历代不废者也。谷帛为宝,本充衣食,分以为货,则致损甚多。又劳毁于商贩之手,秏弃于割截之用,此之为弊,著自于曩。故钟繇曰,巧伪之人,竞湿谷以要利,制薄绢以充资。魏世制以严刑,弗能禁也。是以司马芝以为用钱非徒丰国,亦所以省刑。钱之不用,由于兵乱积久,自致于废,有由而然,汉末是也。今既用而废之,则百姓顿亡其利。今括囊天下之谷,以周天下之食,或仓廪充溢,或粮靡并储,以相资通,则贫者仰富。致富之道,实假于钱,一朝断之,便为弃物。是有钱无粮之人,皆坐而饥困,以此断之,又立弊也。
且据今用钱之处,不以为贫,用谷之处,不以为富。又人习来久,革之必惑。语曰,利不百,不易业,况又钱便于谷邪!魏明帝时钱废,谷用既久,不以便于人,乃举朝大议。精才达政之士莫不以宜复用钱,下无异情,朝无异论。彼尚舍谷帛而用钱,足以明谷帛之弊著于已诫也。
世或谓魏氏不用钱久,积累巨万,故欲行之,利公富国,斯殆不然。晋文后舅犯之谋,而先成季之信,以为虽有一时之勋,不如万世之益。于时名贤在列,君子盈朝,大谋天下之利害,将定经国之要术。若谷实便钱,义不昧当时之近利,而废永用之通业,断可知矣。斯实由困而思革,改而更张耳。近孝武之末,天下无事,时和年丰,百姓乐业,谷帛殷阜,几乎家给人足,验之实事,钱又不妨人也。
顷兵革屡兴,荒馑荐及,饥寒未振,实此之由。公既援而拯之,大革视听,弘敦本之教,明广农之科,敬授人时,各从其业,游荡知反,务末自休,同以南亩竞力,野无遗壤矣。于此以往,将升平必至,何衣食之足恤!愚谓救弊之术,无取于废钱。
朝议多同琳之,故玄议不行。